品味乡音7｜讨口谶

       会应验的预言叫谶。“口谶”就是口说的会应验的话。“讨”在这里有“招引……结果”的意思，“讨口谶”就是说出某话，使事物能招来所说的结果。

       我台州的父老乡亲很注重讨口谶。记得老家乡亲们办点生活中的大事，都要在仪式上或仪式化的场合里说许多的吉利话，因为内容喜庆、吉利，也叫“讨口彩”，其性质就是讨口谶。

       结婚中的送洞房是典型的。洞房一般做在楼上。伴郎手举红蜡烛，一前一后送新郎倌走向洞房。一边走一边一人一句地喊：

手举红烛亮堂堂，今日今夜送洞房！

良辰吉日喜洋洋，新婚幸福万年长！

双脚踏上楼梯格，恩爱夫妻笑哈哈！

双脚走到楼梯中，生个儿子做相公！

双脚走到楼梯头，生儿生囡健如牛！

       洞房门口人站满，生个儿子中状元！……

        再如造屋，上栋梁之日，必摆些菜肴在屋场上祭供天地。栋梁将要上屋时，先在中间缠一根红布条，两头用长麻索系住，站在屋架最高处的两人分别拉住麻索的另一端。随着鞭炮点响，地面上的人一头一个抬起栋梁往上送，一边口中高喊：

吉辰吉日上栋梁， 45 29309 45 13250 0 0 8169 0 0:00:03 0:00:01 0:00:02 8168屋牢固万年长！

       景星高照地盘稳，多福多寿多子孙！……

        鲁迅先生在杂文《立论》中说，有人家生了孩子，去看望的都说孩子将来会如何发达，这也就是讨口谶的意思。如果像文章中说的，真有人在这个时候说，“这孩子将来如何谁都无法说准，只有早迟要死掉是肯定的。”这话当然是“真理”，但说话的人必是犯了精神病。若真碰到这类“乌鸦嘴”，揍他一顿也是不冤枉的。

        我国史前就有“万物有灵”“天人感应”思想，认为天下万物都会互相感应的。汉代就大行谶纬学说。讨口谶的习俗源头极其古老，影响也非常宽泛而悠久。我小时候还知道，接生婆碰到产妇生不出孩子，通行的做法就是让人把产妇家里的橱子、柜子一切门都打开，认为这样也就能让产妇的产门受感应而打开了。这种做法与讨口谶出自同一思想源头。

        语言难以使客观事物发生变化，口谶自然都是虚言，可以归类于“迷信”。但口谶对人的心理情绪的影响作用却是显然的。不然，现代人过年过节也不会有那么多的“恭喜发财”“万事如意”之类，买房买车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人爱“8”厌“4”。就象我小时山里目不识丁的父老，听到喜鹊叫就乐，听到乌鸦叫就喊“呸啦声消！”

        这样想来，接受了现代科学教育的现在的人们，包括许多的大学生、大老板和一些头衔闪光的领导，也都没资格可以嘲笑我山区父老的迷信。